当前,对中国经济增长下滑的担忧已让位于对房价上升和通胀的担忧。因此,硬着陆的风险,并非来自当前的紧缩政策,而是在于当前没能有效地控制通胀。鉴于通胀压力还将继续增强,政策面有必要未雨绸缪,可以考虑降低货币供给增速,压低货币超发的幅度。同时,应加快拓展金融市场的深度和广度,引导货币存量的公道分布。
央行出其不意加息之后,市场上开始担忧政策收紧可能会加剧经济下滑,甚至可能会增加经济硬着陆的风险。这种担忧,实在忘了今年一季度经济曾有过局部过热迹象,当前的宏观政策组合正是为了应对当时经济过热苗头而出台的。的确,经济增速下滑总会伴着痛苦,但假如增速是从接近12%的高位回落到9%,痛苦应该不会太大,更不能以硬着陆视之。
真正的硬着陆风险,笔者以为,是来自通胀失控之后政策面的严厉收缩。1988年“价格闯关”启动后,长期压抑的通胀压力迅速显性化,致使当年CPI猛升至19%,随后的价格整顿结束了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以来的经济上升周期。在此后于1991年开始的经济上升期中,CPI在1994年创下了24%的纪录,随后严厉的银行信贷紧缩促使经济快速降温,再加上亚洲金融危机冲击的叠加效应,我国宏观经济出现了罕见的通货紧缩期。
固然再出现上述高通胀的可能性不大,但上述经济周期的逻辑可能会以缩小版的形式上演。
当前,对经济增长下滑的担忧已让位于对房价上升和通胀的担忧。三季度经济同比增速较二季度有所下降,四季度增速可能会更低。但季节调整后,三季度GDP环比折年率略高于上季,宏观经济渐渐企稳。总体来看,二季度以来的增长放缓,是政策调控的结果,所以经济更可能是软着陆而非硬着陆。一段时间以来,笔者一直用微型滞涨来概括今年二季度到明年上半年的宏观格式,并一再表达对通胀和资产价格上升的担忧。固然翘尾因素从今年7月以后已在逐月减弱,但CPI拐点并未如期而至,相反却是迭创年内新高。
笔者以为,中国未来的通胀压力还将继续增强,假如控制不力,将会增加未来经济下滑风险。今年以来,农副产品甚至中药、水果价格上涨此起彼伏,这并不是偶然的。我国每年都会出现某些自然灾难。但总体来说,今年的粮食产量是稳定的,但这并没有影响一些农副产品价格的上涨。择其要点,未来通胀压力来源可概括为以下几个方面。
首先,在应对危机期间,货币供给和信贷以超常规速度增长。经济学告诉我们,这种货币供给的冲击本身就是经济波动的重要来源。货币扩张的效应将在此后数年持续显现。货币供给的快速增长,不一定会带来物价上涨,自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以来,我国货币增长一直很快,但通胀压力相对平稳。事实上,过往30年来,中国的M2增速在23%左右,超过GDP均匀增速10个百分点以上。现在,M2/GDP差未几是200%,而美国只有60%。如此之高的货币供给增长速度是否可以持续,如此庞大的货币存量到底意味着什么,都值得深进研究。显然,中国货币深化程度如此之高,与庞大的外汇占款是相联系的,这些外汇占款被央行以各种手段冻结着。此外,这也与中国以间接融资为主的金融结构有关。在主银行制度的国家里,M2/GDP之比通常要高一些。但无论如何,固然货币增长不是物价上涨的充分条件,但至少是必要条件,是通胀走高的基础。
其次,经济增长潜力在下降,这是中长期通胀压力走强的另一原因。金融危机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全球的经济增长模式,包括中国增长模式在内,一系列的结构调整正在陆续展开,这些调整将能提升经济增长的质量和可持续性,但也将影响经济增速。人口结构方面的因素,也将拉低中国的储蓄率和投资率。中国在未来有必要将净出口与GDP之比控制在5%以下,这些都意味着增长率会有所回落。经济增长潜力的下降,意味着对货币需求的下降,当前的货币供给增速仍相对较快,物价将面临更大的上升压力。